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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职][双花]花欲燃(中)

乐队架空,修文修得错过了生贺,QAQ……

HE保证,下一更完结。


(接上章)

攒起点小钱就去录歌,一盘盘寄出几乎注定石沉大海的样带,在排练和演出的间隙,匆匆赶去希望渺茫的面试。这么大的城市里,从来不缺被湮灭的才情与野心。哪怕知道有一天,埋下的种子终将破土,也不是每个人都能熬过,等到这抹新绿前,磨蚀热血的漫长严冬。

有点意思。可惜曲风太硬,路子也不算宽。肯配合我们做些改动的话,不是不能谈谈。六七次碰壁后,他们总算盼来了一线曙光。办公桌对面那人已经见了太多世面,居高临下的语气里,藏着不动声色的挑剔与冷漠。

要连想唱的都不能唱,来这里干什么。孙哲平不和他客气,握起拳头桀骜地扬了扬唇角。张佳乐在桌子底下戳戳他,忧心忡忡地望着搭档紧绷的侧脸线条。

你呢?刚才唱得不错,要是同意,就单独过来试试。那人的目光忽然落在张佳乐身上,丢出邀请时,态度依然轻描淡写。

我们是个组合,要来一起来,要走一起走。没想到他会出这种损招,张佳乐一下子涨红了脸,语气也不自觉激烈起来。还黑着脸的孙哲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在桌子底下戳回来,皱起的眉头却没有舒开。

年轻人,你是更适合商业包装的类型,再想想。和他绑一块,可能拖累你,今后的路还很长。那人摇摇头,眯着眼打量了他们一会儿,不知是好言相劝,还是幸灾乐祸。

 

从高楼里出来时,两个人都沉默得奇怪,在大街上、地铁里,也别别扭扭地保持着一段距离。

“他说的,你听见了?再想想。”好容易回到家,孙哲平点起一根烟,率先打破了这种诡异的氛围。

“想啥想?”张佳乐气不打一处来,红着眼顶回去,“孙哲平,拉我玩组合的是你,别想着撇清!”

“我不想让你后悔。”那根烟不知不觉到了底,孙哲平没瘾,只在熬夜或卡稿时用这个提神,“要就是我一个,不会多想,也不会担心。”

“你……”张佳乐本准备收拾他两下,却因为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哽住了。他忽然发现,一向横冲直撞、自信到自负的孙哲平,也有迷茫动摇的时候,而这份难得一见的动摇,是为他。

“想要什么,我自己还不知道?”张佳乐咬着牙,连声音都变了调。不知为什么,他本能抗拒着没有孙哲平的未来,不管那可能有多光彩夺目:“谁爱凑热闹谁凑去,和你一块搞的,还X的像个东西……”

接下来的话,被滚烫的吻吞掉了。他们之前“约法三章”过,不在架没吵完时做 爱,因为太容易把事情闹得缠夹不清。然而这一次,两个人都有些急躁,似乎想通过毫无距离的拥抱,确认和加固再次立下的誓约。张佳乐一边忍着疼闷在被子里笑,一边咬牙切齿,明儿还得上台,孙哲平,敢留印子就给你好看。

 

终于等来命运转折点的那天下午,张佳乐比想象中平静得多。也许是因为习惯了,只要和孙哲平在一起,就可以胆大妄为笑得舒展,不管是天崩地裂世界倒转,还是时光磨蚀沧海桑田。

晚上照样去酒吧干活,按孙哲平半开玩笑的说法,站好最后一班岗。舞台上的光一如既往的亮,炽热空明,让人几欲流泪。熟悉的狂放吉他声里,他半闭着眼唱得投入,手指滑过话筒支架,如同前夜坏心眼儿揉弄爱人兼搭档的肩头。台下口哨声掌声尖叫声响成一片,却像是隔着层水晶玻璃,根本触不到他与孙哲平的世界,荒蛮而激烈,繁花开谢,血脉喷张。

从舞台到后台,每次都会有点犯晕。突然从强光下离开,眼前是一团失明般的漆黑。他却不害怕,嘻笑着往后一倒,正好捞住孙哲平结实有力的胳膊。

被死死按到墙上,最贵的那身行头蹭满了白灰,可是这个谁在乎。两个人在层层叠叠的破纸箱和随时可能被掀开的帘子后接吻,顾不上说话,却固执地以拥抱重复着,老子吃定你了,不管是好是坏是死是活,别想跑。

 

接下来的三年,是张佳乐印象里,最好的一段儿。虽说填词录歌排练演出连轴转,忙到吃饭睡觉都快成了奢侈,可是所有梦寐以求的东西,都被他牢牢拢在身边——紧锣密鼓筹备着的一张又一张专辑,丰富到想都不敢想的机会,还有,同他为新歌争执后,没多久就会和好的孙哲平。

孙哲平看似犯傻的坚持,如今终于开花结果。他这路数的受欢迎程度超出了先前的任何预料,几乎喘不过气的坚硬酷烈中,藏着冰雪间花朵般的悠远温暖,让人同时看到繁盛和荒芜。他与张佳乐有着近似的珍贵潜质,平日里就算再落拓散漫,一到合适的时间地点,就会熠熠发光。

哪怕用最苛刻的标准来衡量,两个人的势头都堪称迅猛。出道没几年,就将最佳新人、最佳组合等等一串奖项抱回了家。若说美中不足,就是连着同最有含金量的最佳歌手奖擦肩而过,虽说两次呼声都不低。然而和他们的资历一比,拿下这提名,已经是不小的惊喜。

“信不信,明年再回来,这奖就是咱的!”张佳乐知道分寸,颁奖典礼上,从头到尾维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一回家他就现了原形,吊着孙哲平肩膀不肯放手,笑得没完没了,不晓得是苦涩还是嚣张。

“信。”猝不及防地,孙哲平斩钉截铁道,拦腰抱他起来。张佳乐吓了一跳,没接着瞎扑腾,把脸埋进他领子,双肩抖得厉害,整颗心却像是在热水里泡过,说不出的踏实熨帖。

那时候两个人再纯粹不过地相信,未来无穷无尽,全部规划都有机会实现,全部遗憾都有机会补偿。

莫教偏,和月和花,天教长少年。这是最简单的愿望,也是最过分的奢望。

 

一切的一切,那些荣光、汗水、不甘,都在那个看似平平无奇的下午,宣告终结。

张佳乐清楚地记着,在去场馆彩排的车上,他一路兴高采烈讲个不停,从这次观众搞不好比之前哪次都多,溜到这轮巡回演唱会扛下来,终于有假可以放,累死了累死了,去哪玩听你的,再扯到公司说,下下个月新专辑拍MV可能去西北,真X的带感,长风朔漠,孤月边关,当年在课上偷看武侠小说,就迷得一塌糊涂。

孙哲平耐心地听他眉飞色舞,补眠般半闭着眼,时不时应一句“嗯”或“好”。车快到的时候,他忽然坐起来,用力捏了捏张佳乐手腕:“有了个主意,你看过就知道,帅气!”

“喂喂喂,不带这么耍人玩的!”张佳乐被撩起了好奇心,睁大眼睛反握住他指尖,像是炸毛的小动物,“什么绝密情报,老实交代,嗯?”

孙哲平和他闹惯了,根本没把这点不痛不痒的威胁当回事,扬扬浓眉,露出个“天机不可泄露”的欠揍表情。

 

到现在他都不清楚,是什么引发了那场惨烈事故,突然刮过来的大风,还是一时失控的摄像设备。高耸的顶棚兜头砸下来,先是一角垮塌,然后带动了不够结实的舞台。一瞬间烟尘漫漫,断裂声四起,鬼哭狼嚎人仰马翻,活脱脱是灾难片里的场景。

张佳乐那时候刚练完一首歌,还没醒过神来,就迷迷瞪瞪跟着摔下了台。孙哲平和他站得近,一起往下掉,他本能地伸了两次手,却怎么都抓不着。

两米多高,运气差点,就得同年同月同日死。张佳乐乱七八糟念头还没转完就落了地,疼归疼,好在脑子还挺清醒。他正准备松口气,转过头一看,浑身的血就冻住了。

孙哲平斜斜垫在他身下,牙关紧咬,皱着眉,左胳膊扭成一个超乎常识的僵硬姿势。

“还好,有事的不是你。”他抬起还算灵活的右手,在张佳乐脑袋上胡噜两把,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零零星星的外伤不打紧,左小臂粉碎性骨折,情况不太好,得赶紧手术。

带着一身伤药和消毒水的味道,张佳乐慢慢蹭出急诊楼大门,脱力般蹲下去。天已经开始热了,头顶树冠上不知名花朵簌簌跌落在眼前泥地里,艳红艳红的,花瓣肥厚,汁液甜美,姿态决绝。

三春好景归流水,十分红处,便成灰。

 

那年盛夏,孙哲平和张佳乐找了个南方镇子窝起来,过得鸡飞狗跳醉生梦死。出了这么大的事,公司那边也正为善后焦头烂额,爽爽快快批准了他们的长假。

虽说动过两次手术,孙哲平恢复得却一直不怎么理想。左手到现在还抓不稳东西,放到熟悉的琴弦上,也只能拨出一串仓皇的破音。

带着一身小伤,张佳乐在医院里陪了他大半个月。这家伙够硬气、对自己也够狠,就算疼得浑身冷汗,也不肯乱用麻药。好容易捱到他安安稳稳睡过去,张佳乐从旁边行军床上撑起身,小心翼翼地伸出一只手,到底还是没敢落到孙哲平裹满绷带的手背上。

这只手的触感,他再熟悉不过。指肚上尽是硬茧,从颊边擦过锁骨、一路滑到心口时,又酥又糙又痒,没来由地引人轻笑出声。

有次他们俩才粘糊过一场,小窝里气氛甜得过头,什么傻话傻事好像都可以原谅。他捧着孙哲平左手在腮边蹭了蹭,揉着茧子低低笑着问,疼不疼。

不疼才怪。孙哲平就这么任他神神叨叨地握着,寻空儿狡猾地拨了拨他发梢。怕这个干嘛,他粗枝大叶地笑了笑,过去了,就都好了。

玩吉他的都得咬着牙把这段熬过去,张佳乐不是不晓得。裹创可贴之类的小花招,孙哲平肯定不高兴用,碍眼不说,还可能影响音效。这搭档从来是个让他又爱又恨的硬脾气,只要认准了通向目标的最短路径,就不管不顾地直直闯过去,不懂也不想懂什么以退为进委曲求全,再痛再累头破血流也不当回事。

之前差不多每一次,他都惊险万状地成功了。可是这一次,单凭韧劲儿和勇气,对他来说似乎还不够,远远不够。

 

在挤满陌生人的镇子上,他们俩戴着墨镜,游鱼般钻来钻去,认认真真凑着所有无聊的热闹,像是把之前错过的缠绵繁华一口气补回来。

小镇还没有彻底被商业化毁掉,浓丽的妆容下,是掩不去的野气和纯真。冰凉湍急的江水穿城而过,两岸全是酒吧,天一黑就亮起五光十色的霓虹灯牌。台上歌手大多很年轻,生涩而投入地唱着或热烈或伤感的歌,在外头也能听见。和他们当年一样,因为一无所有,反而坚定不移。

一没了顾虑,张佳乐就闹腾得比谁都厉害,得得瑟瑟地在小摊上挑着全国统一模样的简陋纪念品,还非要塞给孙哲平一份。很快他又在卖米酒的铺子前停下来,一边翻着两人口袋,凑出丢得到处都是的零钱,一边遗憾着,没法和孙哲平拼个酒量高低。

自酿的米酒甜丝丝凉冰冰,骗着人喝了一口又一口,后劲却不能小瞧,张佳乐没走出几步就有些迷糊。“小命不要了?酒醒了再回去。”孙哲平又气又笑,拽着他领子,顺手买了瓶冰镇矿泉水,在他额头上贴了贴。

两个人住的旅馆在对岸,要过江,只能走那座又陡又窄、满是苔痕的石桥。张佳乐这样子自然没法叫人放心,孙哲平索性摘了帽子扣在他头上,毫无形象地被他拽着坐在路边,从正午一直磨到黄昏。身旁流过的那些人影,都成了模糊的声音和色块,那一刻世界就算再空再大,也只能容下他们两个人。

 

玩腻了就躲进房间,关起门来,晕头转向地厮缠在一起。昏天黑地,激烈到绝望,就像没有下次。张佳乐枕在孙哲平胸口,一边留神别压着他胳膊,一边发了狠,又哭又笑地扳住他脸颊吻下去。这个吻比刚好上时还要冒失,两个人上气不接下气地对望,唇齿间尽是又苦又甜的血腥气,叫人欲罢不能。

那天晚上张佳乐几乎没合眼。越死不放手地爱一个人,就越可能失去,他知道。半夜一转头,就能瞧见这张爱到骨子里的脸,这样的日子,过一天就少一天。

外头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断断续续的,一滴滴敲在心尖。早起推开窗,青石路面上尽是残瓣,素白深红浅紫,薄如纱罗,厚如绢缎,连溜进来的风,都染上了清透无望的甜味。

 

断头饭也得吃顿好的不是,分开的几年里,张佳乐想起那段日子,从来不晓得是宽心,还是揪心。这两星期像是偷来的,那样短又那样长,所有欢愉都盛大得近乎挥霍,不留余地,令人害怕。

“你该回去了。”天已经黑透,两个人玩累了回到旅馆里,安安静静听着外头的笑闹和口哨声。毫无预警地,孙哲平开口了,眼神坚定清朗,明摆着早打定了主意。

“你呢,走不走?”张佳乐不自觉握起了拳,从来镇上那时起,他就等着这天了。最后的残忍判决,抹消一切希望。

孙哲平的手要恢复,没那么容易,甚至未必可能。在这个从来不缺新面孔新惊喜的浮华行当里,谁都没有等下去的耐心。不管孙哲平乐不乐意退居幕后,他们的组合都只有解散一条路好走。公司能由着他们到现在才决定、抢出半个月远离音乐不谈明天的消停日子,已经是天大的运气。

没有回答。孙哲平一只手环着他肩膀,绷带的触感粗糙而温暖。他张了张嘴,眼眶里又酸又烫又胀,偏偏干涩得难受,揉不出半滴泪。

“你X的信不信,我还想,出事的不是你,是我。”张佳乐嗓子哑得厉害,先前积攒的疲倦与失落一瞬间灭顶。凭良心说,他明白,不会有更好的结局。让故事停在这里,就杜绝了之后可能的互相伤害,潦倒磨损,怨怼不甘。

在这个夏天,他们都拼命让对方看见自己最残破最深情的一面,若熬到深情用尽,剩下的就只有遍体鳞伤。

“别忘了,还有什么歌没唱,什么奖没拿。”孙哲平放开手,用力拍了拍他后背。张佳乐一震,慢慢抬起头,眼中迷茫脆弱伤痛一点点散去,不变的,只有连他都不熟悉的炽烈光芒。

凭着对张佳乐的了解,他知道,搭档已经顶过了这一关。当时孙哲平觉得,这剂猛药最有效,因为最大限度激起了张佳乐的战意。舞台上的光有多漂亮、梦想在胸腔里搏动的滋味有多让人上瘾,相信张佳乐和他一样清楚,却比他更贪恋。

再见到张佳乐时,他有没有后悔,又是另一回事。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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