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相关存文地,杂食,可能自拆自逆,乐/叶/喻/王相关CP写得多一点,QAQ

[全职][原作向][双花]并肩(一发完结)

元宵节快乐+张佳乐生日快乐^ ^

13年掉全职开始,就想写一篇原作向的双花,QAQ终于……

关于11赛季的私设有,这篇一大半是在Q市写的,本打算去年暑假就搞定,结果拖到今年寒假了,囧

BGM是朴树的《平凡之路》,这歌刚出来的时候朋友就说,歌词神对应,给张佳乐当角色歌都不违和。


并肩

 

荣耀联盟第十一赛季的冠军,是霸图战队。连续两年饮恨之后,他们终于用这份迟来的荣光,在几位宿将的征程上涂下了足以无憾的浓重一笔。

几年后网上评选“荣耀联赛中的十大经典瞬间”时,大漠孤烟遍身浴血屹立于沙场之上、双拳高举过顶用力一挥的场景,票数始终居高不下。那一战的随机地图在渲染气氛上也立了大功,飒飒悲风,漫天黄沙,英雄碧血,衬着那个如磐石般十余年不改不屈的坚毅背影,不禁让观者心中油然生起一股“古来征战几人回”的苍凉豪情。

赛后的新闻发布会上,唯恐天下不乱的记者们闻风而动,将长枪短炮对准了终于得偿所愿的张佳乐。以强势著称的霸图队长他们自然不敢出头招惹,剩下的人里,和严谨踏实、一向滴水不漏的副队长张新杰相比,从七情上脸、活泼爽快得与在联盟中资历不符的前百花队长那儿挖点新闻,无疑要容易得多。

一如既往地,这种场合从来不会缺少爆炸性消息。时隔七年再次夺冠之后,韩文清宣布退役,将队长职位移交给了同他搭档八年的张新杰。第一赛季出道的老将们至此全部隐退,他们的功业和悲欢也被定格在纷繁网页与厚重史册里,成了令后来人心向往之、击节赞叹的传奇。

记者们本以为张佳乐会一起告别赛场,手握去年的世界邀请赛和如今的联赛两枚冠军戒指,“双喜临门”,挥别了缠绕他大半个职业生涯的噩梦,这位屡败屡战的争议人物,似乎已经没了继续拼命的理由。

虽然在总决赛中立下了奇功,张佳乐的反应却比想象中沉静得多。“老林,你看着吧?赢了!”最开始来了这么句以后他就沉默了,一直安安静静地看着韩文清和张新杰,看着这对两度斩获最高荣耀的搭档最后一次在台上并肩面对几乎让人流泪的闪光灯。

“我还会在霸图接着打下去。”此时他主动拿过话筒,眼眶微微泛红,一字一顿掷地有声,“我为的是冠军,但不光是冠军。”

 

接起电话时,张佳乐正贴在冰凉冰凉的落地窗玻璃上,自十几层高楼往下看。决出胜负的那一刻,整座城市沸腾了,粉丝们又哭又笑地自场馆里涌出去,挥舞着能拿到的随便什么东西——荧光棒,条幅,灯牌,甚至开了手电筒的手机——又唱又跳,越聚越多,汇合成一道道狂喜的光流,一直涌到不算远的海岸上,交融成一片温柔而炽烈的光海。

他们整整等了七年,失之交臂的苦涩也尝了不止一次。然而这一晚的骄傲与荣光,用再多的血泪落寞挫折来换都值得。

一会儿的庆功宴,热闹必定少不了。连张新杰都说,要跟着熬个通宵——“有点遗憾,上次拿冠军的时候睡得太早,这次正好补上。”

“大孙,”张佳乐抿了抿有点干燥的嘴唇,那家伙的呼吸就在耳畔,暖融融的,好像一伸手就能碰到。一定会接到这个电话,和队友一块儿举起奖杯时他就猜着了:“我,冠军。”

 

他跟孙哲平再一次好上,是在第十赛季那场不期而遇的个人赛以后。

“张佳乐。”新闻发布会一结束,孙哲平就直接堵在了主队休息室的门口。霸图的老几位跟他都是快十年的交情,打了照面只是点头一笑,觉得理所应当。

张佳乐见了他就触电般打沙发上弹起来,脸有点红,一双眼睛亮得出奇,里面写着的不知是恼火还是惊异。看得出他拼命想端着一副见怪不怪云淡风轻的架势,心情却战胜了演技。

都多少年了,还没学会藏学会装。一时间孙哲平不晓得该好笑还是心酸,极其顺手地牵过了他系在腰上的队服外套袖子:“出去逛逛?”

刚开始的那段路,两个人都没说话。好在霸图的比赛场馆离海滩不远,走了不到一刻钟,就听见了暴烈却莫名叫人安心的海潮声。

“可惜什么都看不见。”张佳乐总算打开了话匣子,这一片路灯不算多,躲在夜色里瞧不见表情,似乎让他放松不少,“要是晴天,海鸥可多了,也不怕人,一堆堆扑棱过来讨东西吃,就和——记得吗,K市湖边的红嘴鸥一样。”

怎么可能不记得。比赛训练复盘偶尔出去玩,在百花的那四年,随便想起点什么来就必然会想起张佳乐。但是光记得有什么用,他们中间又隔了四年,音信不通的四年,就算在网游里打出了繁花血景,照样一直近乡情怯地互相躲着,连面对面好好叙旧的机会也不敢有。

 

要是没有那场雨,或许他们俩还会半生不熟地这么拖下去,虽说八成拖不了多久。

是夏日常见的急雨,雨滴又重又快,砸在头上脸上有点发懵。孙哲平下意识地攥住张佳乐胳膊往身边带,两个人出来得匆忙,都只穿着短袖队服,伞什么的直接忘到了九霄云外。

“有了!这个。”张佳乐忽然解开腰上系着的队服外套,使劲抖了抖,往孙哲平脑袋上一兜。孙哲平侧过脸去时他正好笑了,像茫茫雨帘里的一朵小火苗,一晃即逝,却不由得让人想捧在手心。

还没亮明心意时,他跟张佳乐就这么躲过一次雨。顶着百花队服外套打小饭馆逃回训练室,两个人都被淋湿了大半边身子,鲜明的热度却从紧密相贴的手臂上源源不断传过来,直叫人口干舌燥。

记忆里的温情和眼前的景象一下子纷纷乱乱重叠了,那朵小火苗好像钻进了血液里,浑身乱蹿,烧得劈啪作响。薄薄的外套很快就被淋了个透,孙哲平滑稽地顶着它,把张佳乐结结实实护在怀里,不容抗拒地亲了下去。

张佳乐的嘴唇上能尝到清透的雨水气息。最开始他怔了一下,身体也僵了僵,回过神来以后却不甘示弱地环住了孙哲平脖颈,热烈地回应着。那一瞬风声雨声海潮声都退到了无比遥远的地方,世界好像缩成了头顶上外套那么小的一片,只能盛下两个人。

一阵风吹来,两个人都打了个寒颤,这才如梦初醒地分开。不远处一家连锁酒店的招牌闪闪烁烁,他们对望一眼,牵着手跑起来,一路上磕磕绊绊,不知溅起了多少水花。

张佳乐两手空空,好在孙哲平带齐了身份证和钱包。上楼时两个人好歹还记得保持形象,进了房间落了锁,刚刚在雨里撩起的那团火就蓬地一声炸开来,将耳目发肤口鼻裹了个严严实实。

孙哲平把张佳乐死死按在木门上,与其说是亲吻,不如说是撕咬。张佳乐起先闭着眼,很快睁开了,被激起了脾气似的胡乱咬回去,嘴里尽是两个人的血腥味。他漂亮的手指哆嗦着扣住孙哲平肩膀,没力气抓紧更不舍得松开,眼角浮起一抹落瓣般的潮红。

“去洗澡。”他好容易匀出一口气,推了推将他越压越紧的孙哲平,“真想感冒啊你?”

闹到这一步,自然不可能光是洗澡那么简单。热水劈头盖脸地砸下来,比刚才的骤雨还要不留余地,居然有种将要溺亡的错觉。张佳乐哽咽了一声,死死攀住了正一下下给他留印子的孙哲平。颈侧,胸前,蝴蝶骨,令人窒息的热腾腾水雾中,孙哲平嘴唇的温度照样清晰得不可思议。

剧烈到令人恍惚的感觉自身体深处涌上来,说不清是疼还是舒服。抵死交缠时孙哲平转过头,熟极而流叼住了张佳乐耳廓上的玫瑰金耳钉,用舌头细细拨弄着,一圈又一圈。想不到百忙中他还有闲心玩这种小花样,张佳乐跟过了电似的浑身发炸,没来得及骂点什么,腰就软了。

他就这一个耳洞,左边耳骨上,同百花签约那个夏天孙哲平陪他在俱乐部附近打的。很疼的位置,但因为孙哲平一直在旁边抱着胳膊看,他英勇地忍了下来,一脸的视死如归。

“等拿了冠军,再去陪我打一个!”才从店里出来,他就逞强地拽着孙哲平,非让他点头不可。转眼近十年过去,两个人都离开了K市,他的耳钉始终却只有孤零零的一边。

跟孙哲平进展到无所不为那一步的时候,张佳乐的耳洞已经长好了。不晓得什么毛病,在床上孙哲平总喜欢跟他的耳钉过不去,或啄或含或亲,一来二去耳尖也给磨成了敏感点。

“改不了了是吧……”耳廓上那一点像是着了火,每丝骨血每寸肌肤都蓬蓬勃勃延烧了起来。他哪里受得了这个,心里空空落落又满满当当,一边欢喜得厉害,一边有点想哭。

 

裹着浴巾转移到床上以后他们又来了一次,更缠绵更细心也更平和。不再急着确认什么或是挽留什么,他们终于有心情严丝合缝偎在一块儿,一下下数着彼此的心跳。

“后天的飞机,小楼他们要在Q市玩一天,不急。”消停下来以后,孙哲平靠在床头点起一根烟,张佳乐眯着眼趴在他心口,发短信向队里报了平安。大雨成了最好的借口,让这一夜的相守变得自然而然。

“原本想跟你聊聊来着。”张佳乐打了个小小的呵欠,往被子里缩了缩,“这一闹,得,忘词了。”

他当然想跟孙哲平聊聊,从五年前的一去不归,到现在的擦枪走火。不死不活耗下去总归不是个事儿,曾经的愤恨不甘迷茫早就随时光风化了个差不多,他只想平平淡淡地问个明白,到底是要一块儿看开了各奔前程,给彼此一个痛快,还是丢掉那堆烦心事重新开始,反正瞅过一圈就属你最好——两个选项看上去都挺像话,半斤八两的像话。

可他还是失算了。好吧,跟这家伙沾边的事,哪一件能平平淡淡。

“不陪你抽风了,睡觉!”把手机往床头柜上一丢,张佳乐利利索索滑进被子里,枕上了孙哲平肩膀。复合得这么缠夹不清,以后麻烦和隐患只怕免不了,然而眼下他什么也顾不得了。

 

往后的一个来月过得飞快。常规赛,季后赛,赢了继续打,输了就看别人打,脑子和心都被荣耀挤了个满满当当,没给风花雪月留下半点可乘之机。

总决赛的观众席上,张佳乐和孙哲平远远坐在两边,各自同队友凑在一起。他才探着头跟黄少天、李轩几个惟恐天下不乱的吵嚷完,孙哲平的短信就进来了:“忙完了过来玩?我等你。”

你敢请,我怎么不敢去。张佳乐没急着回复,把手机一收,冲看台另一边扬起一个龇牙咧嘴的笑。

 

霸图那边的事一折腾完,张佳乐果然被孙哲平打包带回了B市。接下来的一星期,虽说照样是吃饭睡觉打荣耀,他却开心得几乎不知所措。

去年碰面时拿着的浅花迷人和再睡一夏完全没有了掩人耳目的效果,他和孙哲平又找了两个没带“花”字的小号,冲进网游里搅风搅雨,互相挖坑的时候却好像比并肩作战的还要多——“四会联盟”尝到了甜头,哪怕头号祸害叶修暂时不见了,照样跟着魏琛、孙哲平、伍晨几个大杀四方。然而霸图什么时候示弱过,有了张新杰和张佳乐两尊大神领军,就强横到一个BOSS都不甘心放过。

“哈哈哈,哪里跑!”张佳乐兴高采烈地卡准时机放了一轮烟花,把准备悄悄往BOSS身后摸的兴欣小分队炸了个灰头土脸。他正准备转脸跟孙哲平得瑟,却一下子笑不出来了,咬着牙在键盘上一通敲打,恼羞成怒地来了声“靠”。

战场风云突变。趁着他对那支敢死队穷追猛打的空当,孙哲平已经带着另一支小分队直冲上前,强横地抢走了BOSS的仇恨。

“孙哲平你老实交待!跟叶修那货混多了是吧,心脏都带传染的?”尘埃落定以后,张佳乐愤愤一摔鼠标,正要兴师问罪,就被孙哲平揪着领子拽了起来。

额角被重重弹了一下,一个吻又迅速落在被弹得生疼的地方。才酝酿的一肚子文字泡都给堵了回去,张佳乐出气似的在孙哲平脖子上磨着牙。既然一伸手就能真真切切地逮到这家伙,虚拟世界里的热热闹闹打打杀杀,又有什么好患得患失的?

 

也有挺多时候,孙哲平和张佳乐只是安安静静粘在一块儿,再换两个没谁认识的小号,绕开战火硝烟,在或新或旧的副本和城镇间穿来穿去,并肩去看荣耀大陆上老鸟们才知道的奇景——峡谷深处准点在月光下盛开的大片大片粉紫色花海,漫天黄沙中选对了角度才能瞅见的壮美幻象,用技能上到顶就可以俯览半壁江山的荒僻塔楼,幽蓝海水里闪动着象牙白或珍珠色光晕的诡异古城。

这种类似风景党的玩法,以前孙哲平从来没有耐心。哪需要合影留念,那时他全无理由地坚信,自己会用染血的重剑在荣耀大陆上刻下不可磨灭的印记,而张佳乐,一直会陪在身边。

几年下来他终于明白,没有那么多天遂人愿,也没有那么多理所当然。而柴米油盐平淡相守,是和意气凌云共争天下同样难得的幸运。

耗在竞技场里的时间自然少不了。和刚认识那阵子似的,两个人杀了一盘又一盘,先用本职业再换过来。张佳乐有点意外地发现,拿着狂剑士的号,打得反而比拿着弹药专家还顺手——他和孙哲平用出来的连招,大部分是五年前对方的习惯,近乎本能。

“还差口气,得练。”张佳乐长长出了口气,把孙哲平搁在桌面上的右手拉过来,一丝不苟地帮他做起了手操,“别忘了,一场比赛,你该我的。”

没错,一场打得知根知底全心全意漂漂亮亮的比赛。做不了最默契的队友,就做最难缠的对手吧。

已经证明过,孙哲平吃透新的百花式打法,只需要一场比赛的时间。但不管是一次完美的配合,还是一次势均力敌酣畅淋漓的交锋,需要的都比这多得多。

 

打着打着就亲上去,亲着亲着就滚到床上去,第三赛季开始他们就落下了这毛病。不见了一个多月前那次的慌张和急迫,两个人见缝插针地贴在一块儿,粘糊得连自己都有点脸红。

滚烫的吻落在赤裸肌肤上,一路往下,耳垂,颈窝,锁骨,胸口。隔着中间让人心焦的几年,再平常再熟悉的动作都足以激起一阵阵颤栗,又酸又甜又酥又麻。

孙哲平的眼神是和他一模一样的怅然和欣喜,失而复得,恍若隔世。张佳乐闭上眼睛,一遍遍抚摸着前搭档的侧脸。英气,疏朗,轮廓挺深,感觉有点硌手。这张脸,他一度真的以为再没有机会看见。

孙哲平比以前耐心了许多,这一点反倒更让他难受。刚好上时两个人都冒冒失失不晓得分寸,经常闹得跟打架没两样,那股鲜灵灵的满足劲儿却叫人欲罢不能——痛快痛快,果然有痛才有快,他自暴自弃地想。可现在孙哲平学会了坏心眼儿地磨着他抻着他,像对待还没上釉的单薄剔透瓷器,小心翼翼的,就怕磕着碰着。这明明是体贴,随之而来的温情也更让人难以自持,却激得张佳乐咬牙切齿——他皮肤又薄又白,稍一动情就红透了,哪怕跟孙哲平该试的不该试的都试过,被这么彻彻底底看在眼里,照样会不好意思。

孙哲平的家在三楼,窗外海拔差不多的树梢上好像有只锲而不舍的蝉,一声声唱着单调而激越的歌。因为它,连夏天都显得更热了。

“怎么跟知了似的,你那新名字?”被孙哲平牢牢扣在怀里,张佳乐一边喘一边笑,无遮无拦地望进他眼睛,“还不能回来,就……再睡一夏。”

品尝到阳光和雨水的甜美以前,每只蝉都在黑暗里孤独地等待着,短则三五年,长则十几年。留给这些小东西尽情歌唱的日子却只有几十天,甚至更短。然而它们不会后悔,哪怕只有一分一秒,都已经是对漫长的忍耐阴冷伤痛无望,最值得也最珍贵的报偿。

 

就在这种骨头都快被蜜酒泡透的氛围里,张佳乐接到了荣耀世界邀请赛的通知。

“大孙,看这个!”他盯着屏幕足足确认了三遍,才踹了下桌腿让转椅滑出去,结结实实搂住了孙哲平肩膀,“走向世界了,真的!”

“嗯,好好打。”就着张佳乐挂在身上的姿势,孙哲平狠狠揉了揉他脑袋,“就在B市集合?要什么都从我这拿,省得再折腾一趟。”

“回来还能赶上给你过生日。”张佳乐拿过手机算着日子,笑得一脸嚣张,“戒指,世界冠军的,这礼物够不够?”

好想在最高最灿烂的舞台上,打出一次繁花血景。那些洋鬼子会给吓成什么样,光想想都够好玩的……张佳乐下意识地咬紧了唇,他清楚就算是对孙哲平,有些话也不能说。

 

然后就到了苏黎世。半个多月的斗智斗勇浴血酣战,最后沉甸甸明晃晃的冠军金杯。最险峻征途也是最盛大节日,没走完时只觉得太长太熬人,站在终点处回望时却不觉有点惋惜,一起高高兴兴坑人而不是互坑的好日子原来只有这么多。

那晚的庆功酒会上,张佳乐瞅了个空儿出去透气,在星星点点摆着不知名水蓝色花朵的露台上,好巧不巧撞见了同样出来躲酒的叶修。

“拿冠军的滋味不错吧?”老对手一如既往笑得神神叨叨,端着杯果汁自得其乐地晃来晃去,“要上瘾的,哈?”

“嗯。得寸进尺……都不止,得寸进千米。”张佳乐少有地没和他抬杠,安安静静趴在露台边,眼睛在夜色里亮得奇怪,“怎么办,拿了世界冠军就想要联赛冠军,真拿了联赛冠军,就想……”

后半句被他硬生生咽住了,似乎碰到了什么独独属于他自己的珍宝,或是伤疤。和孙哲平一起拿冠军的机会只有第三和第五赛季那两次,错过了,就注定成了镜花水月海市蜃楼。

“成,再祝你一次好运。”跟拼酒似的,叶修将那杯果汁一气灌下去,得瑟地冲他亮了亮杯底,“反正碍不着哥的事,就大人有大量了。”

“你还大量?滚!”张佳乐(自以为)杀伤力十足地瞪过去,只换来叶修轻飘飘的一句玩笑:“几岁了,炮仗脾气还没改?”

不知是刚才喝下去的半杯酒捣的鬼,还是奇迹成真的这个夜晚有着什么魔力,他和叶修居然吹着风好好谈起了人生,没有动手,难得坦率。虽然搞不好一觉醒来,就会把说过的糊涂话忘得干干净净。

“我和家里那档子事,当年有哥们知道了,就说难怪你得打好点,让他们都看看,你这条路没选错。我直接呛回去,有游戏打还想三想四的心不诚,荣耀女神乐意吗?”

敛去了总挂着嘴边的笑意,叶修看上去好像也没那么欠揍了。他转过身,拍了拍张佳乐肩膀:“但是,想拿个冠军送给谁——这是什么感觉,我也知道。”

张佳乐没有立刻还嘴,迷迷糊糊地皱起了眉头。搁在三四年前,他只能咂摸出这句话里的热血味道——虽说已经凉得差不多,只剩了腻在舌尖上的咸苦。可是现在,他没来由地感觉到了某种危险,像在泥土下蛰伏了不知多久的诡雷,就算自欺欺人地希望它始终不会被触发,也逃不过最后那一声撕心裂肺的轰响。

 

他的直觉向来是好的不灵坏的灵。果然,第十一赛季开打没两个月,这颗“地雷”就被引爆了。

为了适应林敬言的退役,霸图战队的排兵布阵做了些调整。自训练营里提拔了几个新选手,已到职业生涯暮年的韩文清和张佳乐继续轮换,张新杰雷打不动场场坐镇,宋奇英、秦牧云、白言飞几个小年轻也坐稳了主力的位置。

他们的开局要比上赛季抢眼不少,可能也是因为大家都心照不宣,这没准就是举起冠军奖杯的最后一次机会。常言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经过了两个折戟沉沙的夏天,战队里的老将们还保持着这么精神抖擞的状态,已经是让人心酸的奇迹。

到底是怎么和孙哲平呛起来的,张佳乐都记不清了。他同样想不明白,比赛间隙放松心情的一通闲扯,怎么就变成了互不相让两败俱伤的一场大吵。

“信不信,现在我有的你全该有?”这话一出口张佳乐就知道要糟,可是两个人都已经较了真,放大招似的一句赶着一句,哪有空去想一时痛快以后的残局。

孙哲平不甘心,他看得清清楚楚。国家队、全明星、豪门王牌、在场上尽情挥洒的机会,要是没有五年多前的伤病,孙哲平必然是荣耀顶端最有分量的名字之一。

头几个赛季张佳乐一直较着劲,不乐意在一帮损友起哄时承认,更厉害的到底是繁花还是血景。可是心底里,他早就对搭档服了气。不管那以后发生过多少事,面对着孙哲平,他始终觉得自己还是那个输了比赛都敢嘻嘻哈哈伙同队友“推卸责任”的小炮仗,而不是用一个人的疯狂带着百花步步向前的队长。

自己的起落得失骂名英名,张佳乐都可以不在乎,但是孙哲平的不可以。就像最早那时候,在场上他不怕死,却怕孙哲平死。

“你成天净琢磨些什么?”孙哲平顿了顿,声音里明显压着火气,“那好,我告诉你,你打比赛拿冠军为的都是你自己。”

“我要,我就自己拿,就算不能拿了,也不用你帮我拿。”他一字一顿道,光是这一句就足够让张佳乐红了眼:“往后不说。五到七赛季,我都是为的什么为的谁,啊?!”

“我还是说晚了。”孙哲平似乎认准了什么,没给他留半分情面,“之前就不该惯着你由着你,惯出后来这么些破事。”

“好,好,好。”张佳乐的声音一点点低下去,活泼劲儿全然不见,“我明白了。咱们……都别说了。”

通话不晓得什么时候断掉了,一声声的忙音戳得耳膜生疼。他缓缓坐下去,抬起一只手遮住眼睛。

很疼,比之前想得还要疼,却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两个人中间挡着的这些东西,他和孙哲平一直都默契地不去触碰,可它们不会随着时间自行愈合,终于变成了无声溃烂的伤口。

已经太累太累了。如履薄冰地耗下去,太叫人烦心也太对不起他们的情分。忍无可忍地揭开,未必不是好事,大不了赌一把,是会一了百了,还是一拍两散。

 

这场“冷战”足足拖了两个月,不知不觉就到了全明星周末。上半赛季霸图和义斩早早交过了手,他们俩在个人赛里没有对上,往后更没有什么非见面不可的机会。

第十一赛季的全明星周末在H市举办,正好是上赛季冠军兴欣的地盘。借着世界邀请赛的东风,所有国家队成员都以高票入选。华丽的战绩压过了退役后复出的阴影,张佳乐重回全明星,排名虽然比不了他风头正劲的那几年,却也足以让人赞一声难得难得。

这一次的全明星角色亮相,兴欣突出了“希望”这个主题。在强队恒强弱队恒弱、科班出身逐渐将野路子挤出荣耀最高舞台的今天,这支一路创造奇迹打网游杀上来的新队,点燃的正是最草莽最热血也最纯粹的希望。可是现场不少人——选手也好观众也罢——读出了更苍凉也更温暖的另一个主题“传承”。

又是一轮新老交替时,次第登场的24个角色中,职业重合的着实不少。霸图的拳法家师徒,微草的双魔道,同“斗神”各有渊源的三位年轻战法,蓝雨和微草这对宿敌家的大中小剑客,绽放得越发璀璨的百花缭乱和配合渐入佳境的花繁似锦、落花狼藉。

荣耀最让人感动也最让人心酸的,正是角色的传承。装备会换,等级会升,背后的操作者来了又去,闯出了熠熠英名的它们却永远不会变老,勇敢地承载着所有人的记忆,替他们走下去。

谁都可以离开,什么都可以改变,惟有荣耀长开不败。

再次亮起的一道道光柱中,角色们从容谢幕,变成了无机质的灿烂星屑。望着慢慢消散的百花缭乱,张佳乐轻轻笑起来。韩文清、他、王杰希,前三个赛季正好各自剩了根“独苗”,而风光无限的黄金一代,也一步步靠近了谁都避不开的终点。

几乎所有职业选手都想过,能打一辈子该多好。赛场上的“一辈子”却来得那么短,从簪花须上少年头,到秋风宝剑老将泪,不过是几年,几场对决,几多还没燃烧干净的热血,几次不能重拾的机会。

联盟里的老家伙一年少过一年,他们就像凑巧搭上同一班列车的旅人,最好年月最大野心最危险绮丽梦想都砸在了这上头,可终究有各奔东西的一天。知交也好宿敌也罢,棋逢对手也好一决生死也罢,这些年兜兜转转,一块儿见识过那么多别人一辈子也没法见识的盛景,总归会有点真心。

 

幕间休息时,张佳乐下了台,琢磨着“流窜”到谁那边去凑个热闹。已经打听清楚,这次的挑战赛环节,枪系新秀们选择的前辈不是占了主场优势的兴欣队长苏沐橙,就是眼下的荣耀第一人周泽楷,没有他的事,正好落得轻松。

“走?”孙哲平突然站到他面前,伸出一只手。

打哪儿冒出来的,怎么狂剑也学会了玩偷袭……张佳乐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这一幕,居然神似多年前兵荒马乱繁花如血的初见。

“嗯。”他最后还是同意了,使劲拍上了孙哲平手心。

 

鬼鬼祟祟地,两个人打侧门钻了出去,把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声抛在身后。

“不打算跟你计较了。”踏上黑沉沉的街道时,张佳乐没头没脑地开了口,“之前就有点明白了,这么一看……更明白。”

枝无花时还再发,花若离枝难上枝。属于孙哲平和他的百花年代早就过去了,有他们,战队会生辉,没有他们,却未必会失色。

“你说咱们都几岁了,才长大?”孙哲平把张佳乐的手塞进了自己兜里,替他暖和着。听到这句话,张佳乐忽然开始笑,上气不接下气的笑法,孙哲平不得不皱着眉头停下来,一下下拍着他后背。

选手们成长得都比同龄人要快,一旦被推上这个舞台,就注定要担负同年纪不相称的责任。刚认识时孙哲平的模样张佳乐一直记得,那么狂那么傲那么嚣张随性,难怪被老几位点到即止地教了几次做人。他以为自己和孙哲平长大得已经足够快,从第二赛季的铩羽而归到第三赛季的重砺锋芒,再到第五赛季前半段的气势如虹。可回望时他才发现,之前所谓的“成熟”不过是少年装大人,真正的长大,分别以后才磕磕绊绊地开始。

没有那么多华枝春满,也没有那么多求仁得仁。酷烈的考验不会等你真的准备好,再重要的诀别也不会让你有时间排练。这段路必须自己一步步熬过去,谁都帮不上替不了,而磨光了伤人伤己的骄傲和自以为是,才有心平气和讨论后续的可能。

“我想过,走了就走了,别再给你添乱。”橙黄色的路灯光下,孙哲平转过头,近乎贪婪地凝望着张佳乐。因伤退役后他断然离开,就是为了不牵累搭档兼恋人。看到张佳乐又找回了轻轻松松收放自如的状态时,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做好了失去这个人的准备。

这不是放弃,而是放手,他对自己说。有时候哪怕很爱很爱,也不一定能走到最后。要是能看见繁花肆意盛开燃尽一切,那么就算重剑蒙尘不见血景,也未必是无法接受的结局。

“孙哲平,你有病。”张佳乐微微咬着牙,眼眶已经开始泛红。孙哲平朝掌心呵了口气,攥住了他凉得吓人的另一只手:“我有病你也有病。”

毫无疑问,在百花的第二到第五赛季是他和张佳乐职业生涯里最灿烂也最开心的年月,然而正是第六到第十赛季的辗转迷茫伤痛羽化,最终让他们俩变成了那个叫彼此又惊喜又服气又心酸又恨得牙痒痒的人。这么想想,前阵子那一架吵得着实冤枉,原因居然是两个人都更在乎对方,而不是自己。

“第二次,孙哲平你别想跑。”张佳乐干脆地说,抽出手来环上了他的脖子。

“嗯,舍不得。”孙哲平痛痛快快承认了,用上全身力气回抱住张佳乐,不管不顾亲了下去。

两年前列屏群山的繁花血景,不是简单的再现,而是了断,是为了重新开始的告别。此时此刻他们在一起,不是因为徒劳地想回到最无忧无虑也最甜美明快的那段日子,而是再一回认准了面前这个不完美的人,和同样不完美却可以共享的未来。

这样就够了,真好,比最大胆的美梦还要好。

 

那以后孙哲平和张佳乐又恢复了稳定的联系。QQ、手机、微信,逮着哪个是哪个。比起年少时,他们的话题没营养了许多,不聊热血也不怎么聊荣耀,天南海北家长里短,食堂做了好吃的菜路上遇到晚开的花,都能高高兴兴地说半天,就好像固执又傻气地试着用这些花花绿绿零零碎碎无关紧要的片段,去塞满彼此记忆里那段无法填补的空白。

张佳乐倚在窗边给孙哲平打电话,声音轻快,孙哲平毫不费力就能想见他带着笑的眉眼:“我说大孙,B市还真有地方叫百花深处?歌里唱得跟鬼故事似的,下次咱俩去探探路?”

“好的不学,什么毛病?”想起那首古里古怪却戳心戳肺的歌,孙哲平有点哭笑不得。看来他的“脱敏疗法”起效了,张佳乐终于不再故意逃避顶着百花两字的事物,哪怕这么脱线地拽着他去钻那条再普通不过的胡同,也好过在超市里对着一排蜂蜜触景生情。

“要会老情人,也不用上那儿。”他顺着歌词开了句玩笑,可能冷过了头,对面一下子就消音了。重逢之后他们在言语上分外老实,不管黄段子还是垃圾话都不怎么好意思出口,像刚才这样,已经是少有的直白调戏。

“想着你的心,想着你的脸,想捧在胸口,能不放就不放。”张佳乐被噎了一下,不甘示弱地接了句戏腔。他嗓子亮,哪怕荒腔走板,也能铺排出穷途末路孤注一掷的华丽与荒凉。

两个人都不急着说话,熨帖悠长的寂静里,只能听见对方深深浅浅的呼吸。好像有雪片顺着电流纷纷扬扬落下来,掩埋了所有心照不宣的骄傲、遗憾、伤痛、爱恋。

“好。”孙哲平轻轻对着听筒说,像最漫不经心挑战,又像最刻骨铭心誓言。

没有回音。可是他无理由地确信,上千里外张佳乐点了点头。

 

天气越来越热,赛程也越来越紧张。本赛季霸图战队强势得恰到好处,越往后发挥得越稳当,以常规赛第二名的成绩杀进了季后赛。

常规赛后半段最引人注目的对决之一,是第二十六轮第一场个人赛,霸图张佳乐对义斩孙哲平。

地图是张佳乐选的,不大也不算复杂,没多一会儿,百花缭乱和再睡一夏就交上了手。绚丽的百花光影中,刀光血气四下纵横,依稀是久违的熟悉场景,这一次却不是并肩对敌,而是生死相拼。

场上打得花团锦簇煞是热闹,要从叫人目迷五色的一团混沌中看出点门道,却是件大大的麻烦事——繁花血景的内部是独独属于张佳乐和孙哲平的神秘黑洞,除了曾经孤身破阵的叶秋,没有谁能洞悉其中玄机。惟一直观的就是两个角色的血条,再睡一夏的持续下降着,百花缭乱的却时而稳定,时而滑下去一大截,想来是被强硬的敌手粘上来狠狠咬了一口。

孙哲平对新的百花式打法的掌握程度,毫无疑问比一年前大有长进。张佳乐得手过一次的光影打乱重组已经无法阻挡他的脚步,每一颗手雷都好像逃不过他的眼睛,有特殊效果的避开,只会造成伤害的就硬吃,生生在要命的硝烟中闯出了一条路,一条通往百花缭乱的路。

哪怕是在巅峰时期,这位前前前任百花队长也没少收到过“知己,但不够知彼”的负面评价。碰见什么样的对手,他都习惯拎着重剑上去一通砍,谁更强谁更狠谁就赢。然而这一次他打得很聪明,每一步每一剑,都落在了最让百花缭乱难受的位置。

张佳乐的应对同样漂亮。虽然没能将再睡一夏封死在百花光影里,以血换血的过程中,他却顽强地保持着上风,再睡一夏的血线跌破50%、攻击力骤然提升时,也精准地调整了自己的节奏。

这简直是一场温柔而惨烈的共舞,由于长久的分别多了些疏离和试探,不像上赛季末尾林敬言对阵方锐时那样直接,连观众都能体会到血肉被一点点撕裂的剧痛,却更坦率也更绵长,似乎要用枪火和剑锋代替语言,把不敢说、不能说、来不及说的都说尽。

站到最后的还是百花缭乱,生命只剩了2%,名副其实的险胜。干干净净的公共频道里跳出了开打以后的第一行字,来自孙哲平:“加油。”

“嗯。”张佳乐回道。台下已经有粉丝开始哽咽,两个人的对话,跟上回狭路相逢时一模一样。紧接着他又敲下了两个字,掷地有声:“一定。”

不管是为了什么为了谁,背负着你的祝福走到这一步,我就不能回头,不能输。

 

这周的赛事报道中,记者们难得厚道了一回,没再玩“昔日生死搭档,今日兵戈相见”之类的煽情花招,大标题的冲击力却有过之而无不及——最后的繁花血景,最好的繁花血景。

在第三赛季后的评论中,繁花血景这套打法的致命问题之一是出现时就过于完备,所以在杀伤力惊人的同时变化性稍显不足,给对手留下了可以捕捉的漏洞——虽说当真做到的只有一个叶秋。可是《电竞之家》的名笔推测,随着等级、装备、技能的改善,拿到更多可用的牌以后,繁花血景的进化版会更绚烂也更棘手,号召大家拭目以待。

孙哲平的伤退,让这一切都成了泡影。然而在堪称经典的这场对决中,张佳乐和孙哲平吃透彼此技能的程度和无比默契的应对,暗示了更丰富也更危险的繁花血景的可能性。

如果这种繁花血景真的在赛场上出现过,荣耀的史册有多少段落会被改写?无数读者心情各异地猜想着,可惜,没有如果。

自此之后,心灵相通的繁花与血景或许将成绝响,好在他们已经抓住了足够让人期待的未来。

 

“有阵子我真的想过,就算最后什么都没有,我也够本了,用不着后悔。”张佳乐把额角贴在玻璃上,睁大眼睛仰起头。庆祝的人群迟迟不见散去,隔着十几层楼五六条街,都能听见让人百感交集的欢闹声。

外面正在放烟花,霸图俱乐部递过了申请,特批。先是战队Logo和一行VICTORY,再是漫天花雨。天穹上转眼铺满了金红海蓝碧青橙黄亮银烟紫的光影,像是叠加了弹药专家的无数个大招。

“可现在什么都有了——虽然晚了点。”他望着窗外笑了笑,一朵格外明润也格外招眼的烟花徐徐升起,浓紫和雪银的瓣儿金黄的蕊,似乎一伸手就可以触及。

烟花的一辈子,不过是用之前漫长的冷寂黑暗等待,换最后粉身碎骨灰飞烟灭的一瞬间。然而这一瞬间的光彩,足以同千年万年不变的明月争辉。

“第二赛季的,往后就剩咱俩了。”电话里孙哲平沉默了一会儿,好像也在听着烟花破空的声响,“十年。”

“呀,联盟里咱最大?倚老卖老正好。”张佳乐兴高采烈地接了句,“还记得吧,第四赛季上访谈的时候?”

“打够十年,拿下冠军,认认真真回家过日子。”孙哲平一字不差地重复,语调里含着明显的笑意,“这一年,我陪你。要是还想打,我等你。”

那时候两个人好上没多久,哪怕在刚刚过去的总决赛上撞了个头破血流,照样少年心性意气风发,以为凭着一股热血率性而活就天下去得。经过一场磨折他和张佳乐才明白,有多少承诺就算违了心拼了命毁了名也不一定能实现,又到底要面对多少不得已。回望来时路,还好他们都没有放弃,还好他们都终于做回了自己。

张佳乐一下子不吱声了,嗓子里酸酸热热堵得厉害。身后的回廊上喧闹声越来越近,听得出是那几个小年轻,想来是准备逮人去庆功宴的,这个电话打得也确实太长了一点。

“嗯,说好了。”道别之前他对着话筒轻轻笑了笑,“多打一场是一场,不亏。”

对留守到最后的“老兵”来说,最难得的奖赏就是能站在场上,哪怕只有怎么都不过瘾的几分钟。兜兜转转走过十年来的风风雨雨,他最大也最非分的幸运,也许就是和孙哲平同来同归。

 

The End.


稍微跑两句题,82的比赛场馆,看不少同人里私设是在新城区的国信,但不知怎么一直觉着是天泰,它原先是民国老建筑,挺有历史积淀也挺有范儿。可能挺多Q市人也更认老城区,觉着那边Q市味儿更浓点。

寒假的时候回了趟Q市,在防波堤上听着歌边转悠边想剧情,海是蓝灰色的,拍不出来的漂亮,海鸥纷飞。不知怎么一下子就有种很亲切也很难过的感觉,好像那些人真的在这个城市生活过,那些事真的发生过。

能喜欢上他们俩,真好。



评论 ( 32 )
热度 ( 319 )
  1. 共6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满目山河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