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相关存文地,杂食,可能自拆自逆,乐/叶/喻/王相关CP写得多一点,QAQ

[全职][架空][双花]任飘摇 番外·惜余春

嗯,双花前世线的补完,正篇里留白有点多。BGM还是朴树《在木星》,破镜重圆的古风双花,这首不能更合适。

正篇:双线,前世古风沙场,今生考古设定。一(上) 一(下)          尾声

这篇和死党商量了下,准备印本玩,前阵子稍微修了下文。本子里还会收一篇全员主喻黄的番外,今生线的,洒糖卖萌。

对了QAQ,它真的不是盗墓,前阵子瞅见贴错标签的,吓一大跳。二三次元不好混着来,这事开不得玩笑……


惜余春

 

“三更了。”

张佳乐忽然惊醒,剧烈地喘 息着。窗外风声凄紧,像是要下雨。一边的孙哲平也没睡着,翻了个身结结实实把他压到怀里,一下下吻去他额角的冷汗。

张佳乐闭上眼,整张脸贴在孙哲平心口,无声地舒了口气。只有这样抱着孙哲平,他才能觉得踏实点儿,不再整颗心都空落落的没地儿安顿。

那个噩梦,几年来做过不知多少回,哪怕又遇到了孙哲平也一直阴魂不散。雪光映着白刃,生生冻到骨子里。胸口却堵着一团郁烈的火,越燎越旺直想大笑。有个毫无感情的声音一条条数着他罪状,语调平板,像钝刀子一下下搅动血肉,怎么也数不完。沉默着围过来的士卒一个都觑不清面目神色,然而没来由地感觉熟稔,像先前百花军的兄弟,又像京城里他带过些时候的那群愣头青。

到底是谁叛了谁,他曾经那样在乎,现在想想简直荒唐。横竖青史上这一笔早已经落下,身名俱败,故人长绝。

 

孙哲平的唇一点点滑下去,腮边,锁骨,心窝,潮潮热热的,连牙也用上了,趁人之危得寸进尺。张佳乐轻轻笑了笑,给还没习惯的痛 楚闹得缩了缩身子,半埋在枕头里的脸烧得厉害,出气般赏了孙哲平一胳膊肘。

重逢以后,两个人比年少不知轻重时还要甜还要粘还要没完没了,醒过神来想想简直脸红。可这也难怪,当年要是能料到有一天就见不着了,必定会更急迫更绝望也更贪心,时时刻刻都不分开。只可惜那时候总以为能永生永世在一起,浪费了多少时间,好在还有赚回来的机会。

清水日子,先前也硬生生熬了三四个月。张佳乐在守城的那场恶仗里中了冷箭受伤不轻,就算一直眼神亮亮的说没事没事,苍白的脸色也瞒不了人。孙哲平自然舍不得欺负他,明明额头上都忍出了一层细汗,却还是老老实实拿棉被把两个人裹成好大一个茧,吹熄油灯挨挨蹭蹭睡过去,知道醒来时那个人还会暖暖和和窝在身边,就心满意足。

这年冬天过得再悠闲不过也再糊涂不过。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小院里堆了不少有的没的,雪下再大也不担心饿着冻着。两个人就像给窝里铺好了草叶又存下了坚果的松鼠,整日里浑浑噩噩晕晕陶陶,聊着聊着就吵起来,吵着吵着就笑起来,笑着笑着就打打闹闹缠缠绵绵起来,胡天胡地没白没黑,之前的英雄意气,几乎在蚀骨情 爱里消磨了大半。

之前那么多日子只怕是白过了,之后能不能有这种让人甘愿用半条命去换的日子,也顾不上了。张佳乐本来觉得,能安安稳稳没病没灾一块儿待着就够了,可是后来春暖花开伤好了动起真格,才明白还不够,远远不够。

“你X的……是不是准备搞 死我。”雨迟迟没下来,春深如海屋小如舟,外面的花有点长疯了,甜腻腻香气一个劲儿往窗缝里钻,道不尽的馥郁浓稠。他一小口一小口抽着冷气,咬着牙让身子不那么紧绷。孙哲平覆在他背上,齿尖叼住后颈皮肉细细碾磨,明儿起来必然是一小块血紫瘀青。疼当然是疼的,却像是火上浇油,让血脉里叫嚣流淌着肌骨里蓬勃延烧着的情 欲越发绚烂暴烈。

“搞 死了……”孙哲平气息也乱了,声音比平日里低哑不少,热烘烘扑在脸颊上,让他简直招架不住,“我偿命。”

“我这条命,早就是你的了。”不晓得孙哲平是想让他舒服还是难受,哪儿要命就往哪儿撞,用滚烫的舌尖一下下描着他耳廓,“在死人堆里睁开眼那时候,想着的只有你。”

快 感和痛感同样剧烈,接近濒死。攥着皱巴巴被角的手下意识地越收越紧,张佳乐不停发着抖,在心底爆了一大堆脏字。孙哲平真是越来越长进了,单凭这句话就足以把他逼上高 潮。

一样的,一样的。碧血遍野白骨撑天的沙场上,性命不比包铁战靴下的荒草金贵多少,记挂着点什么不会更安全,却会让人在生不如死的绝境里,更有底气挣扎下去。他曾经一百次一千次打定主意赴死,可是想到孙哲平,哪怕是当时下落不明的孙哲平,他就能一百零一次一千零一次撑过来,灰头土脸狼狈异常痛彻心肺地撑过来。

这几个月他再清楚不过,胆小了多少又患得患失了多少。之前已经万念俱灰,才可以无所畏惧;已经没有任何好失去,才可以不择手段。他向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别扭脾气,骂名满天下穷途末路一世执念成空都没动摇过害怕过,遇上一丝风雪夜里孤零零小火苗般的温情,却偏偏措手不及丢盔卸甲。

孙哲平也快到了,呼吸越来越粗重,唇齿往下移了移,印在蝴蝶骨上不动了,烫得张佳乐一个激灵。脑子里绷着的那根弦终于烧断了,眼前一片空白,就像看到又急又高气势撼人的浪头一点点砸下来,明明这样慢这样清楚,然而跑不了也不想跑,只能认命地深吸一口气,闭上眼任自己被吞没。

 

倚着嘎吱作响的床头,孙哲平想去摸烟却忍住了,有一搭没一搭地理着张佳乐湿透了的散发。这家伙气色顺眼了挺多,在昏黄灯光下也能看出眼圈和嘴唇水润润的,红得叫人心里七上八下。伤其实还得再养一阵子,可张佳乐最喜欢的就是不自量力作死,明明快承不住了也不乐意告饶,非要把两个人都闹得神魂出窍一塌糊涂,像是只有这样才能忘掉一些什么又记得一些什么。

“雨一下,院子里那些花又该倒霉了。”揽着张佳乐的手臂紧了紧,孙哲平侧过脸,笑着亲下去。

都是野生野长的,一开始当是杂草没理睬,春来却爬着藤绽出了一串串花,殷红艳紫,像浴血死于战场。草木或许真的有灵性,乱事未平时总是特别繁盛特别招眼,不晓得是多情还是无情。

重逢以后,两个人聊的东西差不多都是没要紧也没营养的,经了一场生死大难,这些再平淡不过的字句却再贴心不过,终于有了种长长久久过日子的踏实感,竟比海誓山盟还要耐嚼。

一变天,左胳膊上的旧伤又开始作怪,半边身子说不清是酸是痛是麻,有点儿不听指挥。孙哲平暗暗咬着牙,小心地不让张佳乐察觉。当年百花军中的医官看不过眼,总是边给他料理伤口边絮絮地数落,别仗着年轻就没好没歹拼命,欠下的,等老了都得连本带利一笔笔还。那时他正嚣张得意,全不把忌讳搁在心上,直接皱着眉顶回去,老了的事老了再理会,还能打几年活几年都说不准,哪有闲心管这些有的没的?

报国剑已折,归乡身幸全。什么天下意英雄梦都变了云烟,能做的只剩了平平淡淡相携终老。后悔不至于,可是现在,他学会惜命了。上天再公平不过,年少气盛时攒下的苦果都得一点点咽,然而有这家伙在身边,他就甘之如饴。

世间再无孙哲平,也再无张佳乐。昨日种种犹如昨日死,这两个名字已经和叶修魏琛等等一道,被用金粉写在乌木灵牌上,挤挤挨挨的,在暗淡的天光缭绕的烟气无人打理的蛛丝积尘中模糊不清。

昭昭青史,能给人的最好礼物就是遗忘。千载英名,百年担负,悲风血雨,如山枯骨,将帅玉印金甲,重臣不世功业,又算得了什么呢?——到头来,只有你记得我我记得你。

 

“嗯,明儿就收拾收拾去,整清爽了住着也对劲。”张佳乐又来了精神,撑起身子靠到他右边肩膀上,“喜欢什么花赶紧说,早栽上了正好早看见!”

话出了口他才反应过来,这是第一回跟孙哲平一起着意经营能算是“家”的地儿。两个人前些年漂泊惯了,从一个战场到下一个,没哪儿留得长,又都是洒脱随性不拘小节的脾气,消受得了繁华也吃得了苦,对身外之物就没上过心。之前他们总是怕,在一处住久了种上了带不走的花花草草就再也狠不下心离开,变作一对无所谓过往也无所谓将来的孤魂后才明白,这种温软牢笼当真没什么不好,只要它能同时羁縻住两个人。

 “嗯,等伤好了在这也待烦了,就到处转转,哪儿不能去?”拉起被子裹住张佳乐赤裸的肩膀,孙哲平的手又不老实了,若即若离地往下溜,略显粗糙的白布擦过敏 感的胸前和腰侧,带起一阵阵颤栗,“兴欣那边热闹着呢,之前不是不服气老叶?要还想试咱就一起来,杀他个落花流水。”

豁出性命守护过的河山,也该仔细看看了。要还是孙哲平和张佳乐,不能去的地儿就太多了,不管是四季花开如梦的滇南,还是强打精神用浓丽妆容遮盖新伤旧痕的京城。然而抛开了这两个名字和其后的种种牵念荣光枷锁,他们终于赢来了自由,梦寐以求海阔天空的自由。

经过一场血泪斑斑的离乱,谁盼着的不是天涯静处无征战兵气销为日月光,可惜天不遂人愿,等来的只有黄河直北千余里冤气苍茫成黑云。朝廷昏聩日深,强藩拥兵自重,民间元气斫丧,什么煌煌盛世朗朗乾坤,已经成了再难重拾的残梦,再难相信的笑话。

但是总还有人断不了指望死不了心。在先前占下的地盘上,兴欣已经牢牢扎下了根。那儿山势奇诡水道纵横,是兵家所称的乱地,整不出什么足以动摇天下局势的风浪,然而有这几根老油条坐镇,自保绰绰有余,谁想打兴欣的主意,都只能败兴而归。

“反正跟朝廷已经撕破了脸,给逮了也就一个死,罪过多一条少一条有两样吗?”他还在兴欣的时候,就听魏琛磕着烟杆这么说过。闻见了烟味,叶修也过来凑热闹:“咱现在可都是无名小卒,货真价实的?所以什么包袱都不用有,把小日子过好了就成。”

都是“死”了又活的不合时宜人物,再提过往,就像是隔着忘川水奈何桥望见阳世种种,洞若观火却触不可及。他们不敢奢望,倾尽心血经营的这儿能变成滔滔乱世里的桃花源,却还是希望,能撞破天罗掀开地网,在扰扰市井滚滚红尘中替那些和自己当年一样的失路之人守住一片安身立命之地。

 

“等西北那边消停点,也该过去谢谢。要不是蓝雨帮忙,咱最后那一仗……”好像有点困了,张佳乐还勉强睁着眼,声音却越来越小,“先不说这么远,约好了的有热闹就陪我,一个都别漏。”

孙哲平没应声,在老搭档头上不轻不重揉了揉,一下子心软了,说不清是纵容还是酸楚。张佳乐当年玩心就重,在京城里没有不敢掺和的痛快事没有不敢瞧的光景,去西北以后好容易消停了点,可现在又孩子气得不成样子,越活越回去,简直像是要把前些年错过的甜头一气补上。

上一回出门还是元宵那时候,不远处小城里摆了花灯,张佳乐听说了就非要去瞅瞅,孙哲平自然舍不得拦,只是惦记着他的身子骨,拿所有套得上的冬衣把他裹成了个不折不扣的球。

“看!”风果然挺大,张佳乐脸颊冻得红扑扑的,笑着仰起头,眼睛里倒映着无数烟花。逮牢了他爪子揣进自己袖子,孙哲平顺着他目光往上瞧,嘴角也不由得扬了起来。

两个人年少时什么没见过?乱前的京城本是天下绝丽绝风流繁盛之地,遇着节日更是变着法儿争妍竞胜炫目铺张,几如尘世仙境。然而十数载过去,不管是在夜空中畅畅快快画出山水楼阁、奇花珍卉、话本故事的巧样烟火,是佳人鬓边花了不知多少心思装点上去的翠翘闹蛾雪柳黄金缕,还是数九严冬隔空取鲜果、吞刀吐火、鱼龙曼延之类叫人屏息惊叹的异国幻术,都成了一场春秋大梦,远远不如眼前稍显局促寒酸、高兴劲儿却半点不掺假的景致来得鲜活。

“来。”路过一处小摊,孙哲平随手买了些小焰火,匀给玩得正起劲的张佳乐一大半,遍地金满园春之类,俗气里透着活泼泼的欢喜。隔着再家常不过的细碎光点,两个人安安静静相望,只觉得这辈子有这一刻就值了,四下恍然如空城,如织人流如昼花灯,全成了遥远而缥缈的背景。

这城着实不大,一面走一面瞧,不觉到了城边。江水绕城而过滔滔东去,给一片红绿金紫的光彩衬得越发黑暗沉静。夜早就深了,烟花慢慢稀落起来,最后几片也终于暗淡下去,但见一轮明月照着半天烟气,凛冽呛人。

这股子焦苦气息,蓦然有种令人心惊的亲近感。还在军中的时节,攻城略地看惯杀伐,几场烈火过后,鼻端萦绕的正是差不多的味道,怨魂般迟迟不散。

一夜星雨俱成灰,两个人在一块儿,繁华过后的寂寥就也没那么难过了。靠在江边的石栏杆上,张佳乐明明没碰酒却像是有些醉了,笑得张牙舞爪:“多久没看月亮了?像不像那年,那年,还有那年!”

这话没头没脑得紧,可孙哲平一听就明白。月色总是透澈而不带丝毫温度的,不管是在窗前紫藤萝甜香如绮梦的京城酒肆里,西北荒凉开阔的瞭望台上,还是相隔千里音书断绝的离乱时。然而眼下,在历遍劫波后的沁骨春寒中,一向对人间离合无动于衷的皎皎月轮,居然多了种叫人心酸的暖意。

四顾无人,正好捣鬼。就算有人也顾不得了,把张佳乐结结实实逮到怀里,他心里说不清是热是苦是甜是胀,嘴唇一点点压下去:“对不住。还好,没晚太多。”

仔细想想,这辈子有福气一起看的春天,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多。错过的已经错过了,能做的只有把余下的每一个都当成最后一个来过。反正约好了,往后的路再长再难也要并肩走下去,走过天涯各处盛开的花树,走过断壁残垣上冒出的离离春草,记住那些可能在青史上留不下痕迹的坚持和笑颜。

(全文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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